《紅樓夢》中的富貴閑人如何過年?
2016-02-08 12:00:14 來源: 澎湃新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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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年祭祖是頭等大事
寧國府除夕祭宗祠(清·孫溫 繪)
周汝昌先生的《祭宗祠》一文中,就十分強調(diào)在封建貴族社會中“禮”的重要性。在祭祖這樣的儀式中,賈府人要“分了昭穆,排班立定”。從“文”旁之名的賈敬主祭,賈赦陪祭;從“玉”旁為名的賈珍獻(xiàn)爵,賈璉、賈琮獻(xiàn)帛,而史老太君最珍愛的寶玉,在整部書里戲份最多,也只能捧香,不得“搶鏡”;余下便是從“草頭”的賈菖、賈菱展拜墊、守焚池。整個過程中,“青衣樂奏,三獻(xiàn)爵,興拜畢,焚帛,奠酒。禮畢,樂止,退出。”
宗祠在長房東府賈珍那邊,文中以薛寶琴之眼描述了宗祠:“原來寧府西邊另一個院子,黑油柵欄內(nèi)無間大門,上面懸一匾,寫著是‘賈氏宗祠’。”不過,在陳其泰先生在眉批中寫到:“何須用寶琴,殊無理。所以用寶琴者,見寶釵已定歸賈門也。”
也就是說,在祭祖這樣的家族事務(wù)中,寶釵等作為薛家乃是外姻,無入祠堂參拜之禮,而寶琴就更隔了一層。家族之間的區(qū)隔在清代貴族當(dāng)中本來極為分明,作者這樣一寫,似乎就暗示了寶釵終將與寶玉配成姻緣了。
除夕:“拜官年”、年夜宴與散押歲錢
除夕夜的賈府滿滿的是喜慶與熱鬧:“那晚各處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。王夫人正房院內(nèi)設(shè)著天地紙馬香供。大觀園正門上挑著角燈,兩旁高照,各處皆有路燈。上下人等,打扮的花團錦簇。一夜人聲雜沓,語笑喧闐,爆竹起火,絡(luò)繹不絕。”這“鮮花著錦,烈火烹油”的場面,在賈府的節(jié)慶日子里不曾少見,但某種程度上,也是舊時北京過年風(fēng)俗的一面鏡子。
記錄清代北京風(fēng)俗的《燕京歲時記》有云:“京師謂除夕為三十晚上。是日清晨,皇上升殿受賀,庶僚叩謁本管,謂之“拜官年”。世胄之家,致祭宗祠,懸掛影像。黃昏之后,合家團坐以度歲。酒漿羅列,燈燭輝煌,婦女兒童,皆擲骰斗葉以為樂。及亥子之際,天光愈黑,鞭炮益繁,列案焚香,接神下界。和衣少臥,已至來朝。旭日當(dāng)窗,爆竹在耳,家人叩賀,喜氣盈庭,轉(zhuǎn)瞬之間,又逢新歲矣。“可見《紅樓夢》中所言不虛。
散押歲錢
同時,像現(xiàn)在一樣,除夕夜散押歲錢也是必不可少的講究。但當(dāng)時對押歲錢的重視,要遠(yuǎn)勝于后代。不但給錢,而且要早早備下,還要大錢、新錢。像現(xiàn)在過年有人換新鈔票給孩子或者給個吉利的數(shù)字一樣,清朝大戶人家的押歲錁子也要有吉祥的寓意:
“這日,寧府的尤氏正起來,同賈蓉之妻打點送賈母這邊的針線禮物,正值丫頭捧了一茶盤押歲錁子進(jìn)來,回說:‘興兒回奶奶,前兒那一包碎金子,共是一百五十三兩六錢七分,里頭成色不等,總傾了二百二十個錁子。’說著遞上去。尤氏看一看,只見也有梅花式的,也有海棠式的,也有‘筆錠如意’的,也有‘八寶聯(lián)春’的。”
而據(jù)鄧云鄉(xiāng)在《紅樓風(fēng)俗譚》中解釋說,押歲錢還要求用新大紅線串穿起,或用粗紅頭繩把錢穿起編緊成為鯉魚形、如意形,十分有趣。又有編作龍形,置于床腳者,即所謂“錢龍”之意。
散過押歲錢之后,就擺上過年時的“合歡宴”?!都t樓夢》中的吃,無論是令劉姥姥食而不知其味的“茄鲞”,“一道茄子要十來只雞來配”,還是寶玉湘云他們在蘆雪庵即景聯(lián)詩、烤鹿肉,總能令人大開眼界。雖然作者在這一回對宴席似乎頗吝惜筆墨,只寫“獻(xiàn)屠蘇酒、合歡湯、吉祥果、如意糕”,但從前文鋪墊的排場來看,賈府年夜宴堪比滿漢全席、遍是南北珍味的場景也可以想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