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(biāo)題：聶樹斌之母：兒子被抓前雞都不敢殺，后怎會敢殺人?

聶樹斌被槍決后，聶父吞下一瓶安眠藥，經(jīng)過搶救，雖然保住了命，但成了偏癱，只能拄著拐杖走路。多年過去了，村里大都蓋起了新房，而聶家仍然是老房子。

別人的母親都盼著孩子永遠健康、年輕,而張煥枝卻多么希望看看兒子老去的面龐,42歲的聶樹斌,會是什么模樣?

人死不能復(fù)生,雖然沒有人能看到聶樹斌42歲的滄桑,可我們依然期待,能從他身上看到法治的模樣。

“青紗帳”里的呼喊聲

21年來,一場夢境時常現(xiàn)于張煥枝的腦海。

石家莊西郊,已屆不惑之年的聶樹斌要趕在上班之前,送正讀初中的孩子去上學(xué),走過孔寨村西邊的那片田地,打一個幸福的哈欠,仿佛這片地跟自己沒有半點關(guān)系。

可這樣的場景只會浮現(xiàn)在張煥枝的夢里,一旦醒來,又是一夜的輾轉(zhuǎn)難眠,夢境和現(xiàn)實的反差只能化作枕邊的清淚。

父母都希望孩子永遠年輕,張煥枝卻多么希望能看一眼兒子老去的模樣。

前一段時間,齊魯晚報記者再赴石家莊市橋西區(qū)留營鄉(xiāng)的案發(fā)現(xiàn)場。20多年了,人非物亦非。幾年前,這里開挖了一條南水北調(diào)的輸水渠,大量開挖和堆土,讓這片曾經(jīng)平坦的莊稼地變得高低不平。

可在1994年8月11日,這片玉米地郁郁蔥蔥,宛如一襲“青紗帳”。其中,一場“地毯式搜索”緊張鋪開,一陣陣呼喊聲在玉米地里回蕩。他們喊的人叫康某某,是石家莊市液壓件廠技術(shù)科的女描圖員,這位時年36歲的女工已經(jīng)失蹤好幾天了。

就在前一天,康某某的父親和女兒的工友一起,在玉米地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團衣服:一條藍底藍綠圈圖案的連衣裙,里面還裹著一條粉色內(nèi)褲。

“這是不是玲玲的衣服?”康父頓感不妙,女兒的工友見狀趕緊回廠里報告。11日,100多名液壓件廠職工共同尋找失蹤的康某某,東倒西歪的玉米穗兒下是工友們焦急的腳步。很快,玉米地里傳來一陣喊聲:找到了!

然而,聽到叫喊時,人們已經(jīng)隱約知道,這是個壞消息。果不其然,當(dāng)時正值盛夏,天氣炎熱,又連下三天大雨,他們找到的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尸體,這正是幾天前失蹤的康某某。

“連殺雞他都不敢”

此時,石家莊鹿泉市下聶莊的張煥枝正在幸福地忙碌著,時年51歲的她兒女雙全,兒子剛從技校畢業(yè),進入校辦工廠當(dāng)焊工,一家人其樂融融。她怎會想到,遠在20里外的一起奸殺案,竟會跟愛子扯上關(guān)系。

張煥枝在家中向齊魯晚報記者憶起20多年前的那一天時,眼圈紅得讓人一陣心酸,她卻已掉不下眼淚。

1994年9月24日,三名民警的到訪打破了這個家的平靜生活。

“你兒子是不是叫聶樹斌?”

“是。”

“他昨晚回來沒?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不用等了,他昨天已經(jīng)被抓了。”

聽到這里,張煥枝一愣,趕緊問是怎么回事,可民警只是說有個案子,他有作案嫌疑,如果不是他,很快就能放回來。張煥枝回憶,她自認為了解兒子，頂多也就是一時沖動跟人打架被拘留了。

不久后,聶樹斌的父親聶學(xué)生在工作單位石家莊聯(lián)堿廠見到一張逮捕證,一家人徹底慌了神,逮捕證上清楚地寫著聶樹斌“強奸殺人”。

“我自己生的,又養(yǎng)了那么多年,我知道我兒子絕不是那樣的人!”張煥枝講到這里時突然提高了嗓音,猛咳了兩下,趕緊拿出藥瓶喝了兩口。如今,張煥枝的桌子上,永遠會擺著關(guān)于聶樹斌案的各種報道,以及每天服用的藥品。

張煥枝隨后用一個例子佐證所言,在聶樹斌被抓前半年,家里有只老母雞腿瘸了,她便讓聶樹斌殺掉煮著吃了,可是他拎起來好幾次又放下了,“媽,我不敢殺。”最終,因為母子兩人都不敢殺,只得將老母雞以兩元錢的價格賣給了街頭販雞的。

“殺人?他根本就沒那個膽量。”張煥枝說,兒子口吃很嚴重,生性有些懦弱,說他強奸殺人,“我不相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