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山風雅頌山莊夜景圖

悟雪山

吳沿/文

不是生于斯，長于斯的人，要認識永春呈祥雪山，確實需要一段機緣。

2007年，雪山風雅頌興建，我被派往永春群山之宗的雪山督工，讓我有機會與雪山結(jié)一段塵緣。

沒有鄉(xiāng)村生活經(jīng)驗的我，不知道在山村討生活的艱難，旁人言語中的憶苦思甜，其實早已化成被歲月淡了辛酸之后的溫馨回憶，實在品不出個中的甘苦。盡管置身山野，卻有著現(xiàn)代工具護身，對真正的山村生活只能算是淺嘗輒止，可即便是這樣，畢竟曾被那千米高山上的烈日暴曬過，畢竟曾被那山中的狂風暴雨洗禮過，畢竟曾被雷區(qū)的霹靂驚嚇過，對山野的真性情，自然少了隔靴搔癢的淺薄，多了真真切切的體會。

永春呈祥，上世紀80年代還是泉州市重點扶貧村。如今看來，昔日的落后，卻意外地為現(xiàn)代人留下了一塊凈土——這里沒有繁華的喧囂，沒有工業(yè)的污染，有的只是那最原始的蔥綠，最自然的靜謐，最清澈的甘甜。

在這塊凈土中，我有幸領略了雪山月夜的靜謐之美。

沒有現(xiàn)代娛樂的充斥，鄉(xiāng)村日暮后的熱鬧其實是短暫的，卸下一天的疲倦，農(nóng)民們只有晚飯后的那一小段時間四下走動走動。邊走，邊向路旁的人家大聲問候，這便是暮色中的風景。當鄉(xiāng)野小道上偶爾的熱鬧漸漸淡去了，月亮也該上來了，這時，為了應付明天的生計，村民們早已躲進屋子休息了。而我這個外來人，卻猛地有一種想去月下散步的沖動。

月光下山村，纖塵不染，遠處的山、近處的樹、屋旁潺潺流過的小溪，曲曲折折的小路，周遭一切，在如水的月華之下，都變得溫和柔美起來。四下里，不見一人，卻一點也不覺陰森可怕。遠遠近近的蛙聲，在空靈的山間彌漫，不覺聒噪，只覺是天籟……猛地想幼安先生所寫“稻花香里說豐年，聽取蛙聲一片”，原來不過是眼前耳旁的實景記錄，不曾想，竟變成了書齋中讀書人心馳神往的美景。

遺憾的是，我終于沒有走出屋門，只是站在村民家二樓的陽臺上，不止一次地、狠狠地做著無數(shù)的遐想。多年過去了，至今，我仍在想，如果能在這樣的月夜，與心儀的人傾心相依，牽手月下，便此生無憾了！試想，傾心相依的戀人那浸潤著無限愛意的背影，融入這天地大美之中，該是怎樣的感人肺腑、令人唏噓！人生若能如此，夫復何求矣！

我亦領略過群山之宗皓月千里的磅礴之美。

那是一年之中最值得期待的中秋月夜。當碩大微黃的月亮不經(jīng)意間躍出山巔，或彩云相伴，或清風徐來，你會被一種無聲的力量深深震憾，如果不是親眼所見，親身體會，你很難領略到蘇子赤壁賦所寫的“月出于東山之上，徘徊于斗牛之間”的情境。雖說，雪山無白露橫江，水光接天，但你移步千米高山之巔，舉頭望月，可以感受到另一種的羽化登仙。

山巔之上，月光是難得的明亮，無半點燈光，山間的野徑、石塊、樹木，甚至飛鳥，同游人的面目表情都清晰可見，一目了然。一瀉千里的月光，沒有一點薄霧干擾，這一片天地，有一種令人無法言表、卻深深敬畏的澄澈、干凈。月光是那樣的純粹明亮，空氣是那樣的泌人心脾，山風是那樣的清涼幽遠，聲聲入耳的天籟是那樣的美妙，若再有遠處寺院的鐘聲梵音入耳，更是無以倫比。山下，山林掩映下的村莊，若有若無地點綴著些燈光，在這一碧萬頃的天幕下，竟如天上的街市般如詩如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