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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北大弒母學(xué)子”吳謝宇:客人最愛點的男模之一

2019-05-04 22:42:34 來源: 界面新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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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大學(xué)子,“弒母”嫌疑人,重慶夜場男模。

許東和“小龍”在重慶一家夜總會共事了近一年半。在他的印象里,“小龍”沉默寡言,有6塊腹肌,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,頗受客人歡迎。

直到“北大學(xué)生弒母案”嫌疑人吳謝宇被捕后,許東才明白,“小龍”——吳謝宇這些年的沉默,背后是怎樣的深淵。

許東和同事們對此也并不驚訝。“在這個行業(yè),每個人都深不可測,每個人背后都有故事。”

“小龍”藏身地之一的九街,位于重慶江北區(qū)核心商業(yè)區(qū)觀音橋步行街的端頭。

這條不足500米的街道通常會在夜里迎來新的一天。晚上9點,酒吧、KTV、夜店、酒店的燈牌依次打開,男男女女,來來往往——夜場生活的繁華也衍生了男模這個特殊的夜場職業(yè)。

吳謝宇工作過的某酒吧,攝影:何香奕

2019年4月20日凌晨4點,男模“小龍”沒有出現(xiàn)在夜場,而是來到重慶江北國際機場T2航站樓送朋友。在這個空曠的機場大廳里,他被監(jiān)控設(shè)備抓拍4次,每次與其被通緝的頭像相似度對比都大于、等于98%。從在機場露面到民警對他進行盤查、抓捕,不過十來分鐘。

3年前的2016年3月3日,福州警方發(fā)布了一則懸賞通告:警方發(fā)現(xiàn)教師謝天琴死在福州一所中學(xué)教職工宿舍內(nèi),兇手作案后,封死了教職工宿舍里的這間房門,將尸體放在床上,用塑料布層層包裹,并在縫隙中放入活性炭吸臭。此外,他還在房間內(nèi)安裝了監(jiān)控,并且連接了電腦。

案發(fā)后,吳謝宇以其母的名義貸款一百多萬元。他被認為有重大作案嫌疑。此時,吳謝宇22歲,在北京大學(xué)經(jīng)濟學(xué)院學(xué)習(xí)。

他最后一次露面是在2016年2月,河南一ATM機拍下了他取款的身影。此后,警方在全國范圍內(nèi)發(fā)布了通緝令。他開始了3年多的隱匿逃亡歲月。

2018年年初,許東與化名為“小龍”的吳謝宇相識,共事于同一家夜場。

“在重慶的夜場里,男模一般都不出臺。”熟悉夜場文化的重慶當?shù)厝耸扛嬖V界面新聞,男模主要分為兩類,一類是負責跳舞,一類是負責陪酒。前者對身材要求很高,必須要有肌肉,定時定點在DJ臺上跳舞;后者則對長相、身材并無太多要求,身高達到1米75以上。男模的價位都在400-600元之間。

“但這些男模并不是酒吧的工作人員。”許東說,男模們隸屬于不同的公司。而“小龍”所在的夜總會,就是屬于重慶很出名的老牌男模場之一。

這家夜總會里,有上百個“男模”和“佳麗”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昵稱,互相不問真名。在許東的印象里,“小龍”性格溫柔、待人隨和,但有些沉默,“他在場子里很低調(diào),也就和幾個熟點的講話,講話也細聲細氣”。

下班后,“小龍”還會和熟識的同事約著吃夜宵或是唱歌,“能喝兩箱啤酒”。許東說,他們出去玩的時候,自己也會花錢去請“佳麗”,“佳麗也是400元”。

這段共事的日子里,兩個人聊得最多的是王者榮耀、LOL(網(wǎng)絡(luò)游戲名稱),或者是夜場里的八卦,很少涉及其他話題。

“他很會來事,知道見什么人該說什么話。”許東回憶,1年多前,“小龍”剛來時,公司要求男模在接觸客人之初不能抽煙,“小龍”破了規(guī)矩,被督察罵了一頓。之后,“小龍”每天都會買來煙,主動和督察套近乎,兩個人也就熟絡(luò)起來,“督察就再也沒管過他。”

有錢,是許東對于“小龍”的另一個印象。“他剛來就穿著都是阿瑪尼,一套下來都是1萬多塊”,許東說,“小龍”一周7天里5天輪換著穿不同的名牌衣服。“大家剛來場子的時候,沒有熟客,也沒有資源,基本都很窮。他不一樣。”

吳謝宇所在的夜總會周圍,夜場工作的人下班后常聚在這些飯館吃夜宵,攝影:何香奕

“小龍”不僅衣著奢侈,出手也很大方。同事們出去唱歌、吃飯,大部分時候都是他請客。有一次同事找他借一萬塊錢,“小龍”二話不說就給別人打了錢。

沒有人知道他的錢是從哪里來的。另一個細節(jié)或也能佐證“小龍”出手闊綽。據(jù)新京報此前報道,有警方消息人士透露,在2015年7月11日(涉嫌弒母)之后,警方曾查到吳謝宇多次購買彩票和嫖娼的記錄,購買彩票大概花費了吳謝宇幾十萬元。

“別看他通緝照這么丑,真人真的可以。”許東說,“小龍”化妝打扮之后,長相在男模場里屬于中上,戴著眼鏡、穿著緊身衣,有六塊腹肌,看著斯斯文文,“每天晚上都有客人點他。”

在夜總會里,“小龍”不僅和同事之間關(guān)系很好,也屬于客人最愛點的男模之一,每個月收入基本都過萬元。“這還只是明面上的。”

男模們的工資來源于客人的訂臺以及房間消費的提成。但更重要的收入,則是客人的小費。每天的凌晨1點半,男模場里會有一場“花場”,精心打扮的他們在T臺上走秀,一般男模會給客人溝通,客人就會提前告知“少爺”掛花,最低520元一個花環(huán)。在男模走秀的時候,少爺就會把花環(huán)掛在男模身上,旁白的DJ就會宣布男模收到的花環(huán)價格。

“他很會哄客人開心,” 許東說,“小龍”每個晚上基本都能收到數(shù)千元的花環(huán)。

當然,也會有一些細節(jié)讓許東對這個同事心生疑竇:他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。許東說,有時候場子里會有外國人來到夜總會,都是“小龍”出面,和客人交流起來毫無障礙。“這并不多見。”

但“小龍”從未對此有過解釋。他也從未說過自己從哪兒來,曾經(jīng)做過什么。同事們也從來沒有問。不問出處、不問真名是這個行業(yè)的“禮節(jié)”。

界面新聞走訪了吳謝宇曾工作過的一家夜店,該夜店已經(jīng)開業(yè)兩年多,在重慶當?shù)厣鯙槌雒?。晚?點營業(yè)之后,夜店門口的地面停車場上轎車停得滿滿當當,客人需提前訂臺才能進入,人均消費在300元以上。

夜場通常會在午夜12點最具生命力。偌大的燈屏隨著DJ播放的音樂變換著燈光,舞池中央的人群跟著節(jié)拍搖晃、抖動著身體??ㄗ弦沧鴿M了人,陰暗中的人們不停地端杯交盞——“小龍”也曾經(jīng)是他們中的一員。

在網(wǎng)上流傳的疑似“小龍”陪酒視頻里,他正是坐在這家夜店的卡座上,主動給身邊的朋友倒酒。視頻里,他頭發(fā)往后梳著,面露淺笑,穿著淺藍色的緊身上衣,能看出兩塊明顯的胸肌。

“小龍”的一名前同事陳龍說,與通緝令上的照片相比,他所熟悉的這個人,皮膚更加白皙,頭發(fā)更長一點,有六塊腹肌和厚實的胸肌,喜歡穿緊身衣,“壯得跟石頭似的。”

“他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,就是聊天的時候很喜歡扯歷史地理。”一名曾經(jīng)與“小龍”有過接觸的客人告訴界面新聞。

在“小龍”的微信朋友圈里,他也主要分享和政治、歷史、文化等方面相關(guān)的文章,而且轉(zhuǎn)載時都附帶自己的評論。在他分享一篇“電影中的商業(yè)、藝術(shù)與政治”的文章時,他說:“商業(yè)性和藝術(shù)性兩種不同屬性的斗爭決定”。

“小龍”在被抓前的兩天,曾陸續(xù)以去外地的借口找身邊的朋友借過錢,少則幾千元,多則上萬元。許東如今想起來,猜測著他當時或許是感覺到異常,正在謀劃著下一場逃亡。

目前尚有疑問的是,“小龍”的一名前同事曾向媒體透露,除了夜場的工作外,他也在培訓(xùn)機構(gòu)兼職做老師。但一名接近案情的知情人士向界面新聞透露,吳謝宇在審訊中并未有此交代。

界面新聞走訪了重慶多家培訓(xùn)機構(gòu),尚未找到“小龍”所任職的機構(gòu)。

“小龍”被抓后,許東和同事們并沒有太驚訝,每每談及,只是嘆一口氣,并不多加議論。許東說,選擇在夜場里上班的人,每個人都深不可測,每個人背后都有故事。

吳謝宇在重慶租住的小區(qū)內(nèi)部,攝影:何香奕

界面新聞輾轉(zhuǎn)找到“小龍”租住的小區(qū):位于重慶市江北區(qū)北濱路上的龍湖·春森彼岸。這里是重慶有名的高檔小區(qū),租房信息顯示,該小區(qū)戶型分為一居、兩居和三居室,房租在每個月2400元-3500元,位列北濱路板塊小區(qū)第二最高房租價。這個小區(qū)距離他工作的夜總會僅4公里。

小區(qū)的南面修建了一個觀景長廊,能直接看到嘉陵江和對岸林立的高樓。4月,重慶剛下了幾場雨,氣溫也降低了,天色漸晚,頗有涼意。

小區(qū)居民們大多都對于他也并沒什么印象。小區(qū)里的環(huán)衛(wèi)工告訴界面新聞,他在長廊上的確見過好幾次吳謝宇。

“他在那邊散步,都是天比較黑的時候。他走得很慢。”

[責任編輯:黃如萍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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